飽和脂肪對您心臟有害嗎？加拿大食品指南是這樣說的。這就是科學所說的。
這項研究雖小，不引人注目且被埋在小眾醫學雜誌的頁面上，似乎表明沉迷於曲奇餅和布朗尼蛋糕是可以的，即使它們是用植物脂肪製成的，也很健康。它在2000年12月發布兩天後，在《紐約時報》刊登了整版廣告，宣稱它是「開創性」的 (groundbreaking)。
廣告大膽地說：「辯論結束了。人造牛油獲勝。傳播它。」
該研究於1990年代後期對來自德薩斯州的白人受測試者進行研究，結果表明，當46個家庭食用人造牛油（而不是牛油）製成的烘焙食品時，他們的膽固醇降低了。
研究結果當時受到稱許，但沒有人對這研究的營銷源給予太多關注–它是由為廣告付費的同一人造牛油貿易集團提供部分資助和設計的。同樣，該研究也沒提及，餵養這些家庭的蒼白、無乳製品的塗抹食品中的反式脂肪，當時在科學家中已引起了危險信號 — 這是心臟病的潛在成因。
儘管存在這些令人不安的事實，這項已有20年歷史的研究構成了加拿大衛生部所謂最「令人信服」的證據之一，旨在建議加拿大人食用牛油和菜籽油(canola oil)。
今年較早時大張旗鼓發布的《 2019年食品指南》表示，其建議基於「現有的最佳證據」，其創建者試圖阻止Big Food的影響力。
加拿大衛生部營養政策與促進辦公室主管阿齊茲博士 (Dr. Alfred Aziz) 接受《星報》採訪時，該食品指南對加拿大人的建議是減少牛油中的脂肪攝入，而從蔬菜中攝入更多的脂肪，這將降低膽固醇並降低患心臟病的風險。加拿大衛生部表示，有關脂肪的建議「與其他國家（例如澳洲、新西蘭、英國和美國）的建議一致。」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BV9LWTb3fE8
科學家仍存分歧 《星報》調研指政府建議有誤
關於飽和脂肪對健康的影響，科學家們仍存在分歧。 《星報》研究了政府就有關進食脂肪的依靠的最佳證據作出的忠告，發現其中一些關鍵科學研究存在缺陷，並由食品工業資助。詳情請瀏覽：thestar.com/foodguide
《星報》研究了政府關於攝取脂肪的建議的最佳證據，脂肪是構成人體每個細胞膜的營養素，結果發現其中一些科學研究是由食品工業和煙草業提供的。這些研究結果引起了人們的質疑，即減少在牛油、奶酪、牛排中發現的飽和脂肪並用不飽和脂肪替代的廣泛建議，是否適合所有加拿大人。研究中的設計缺陷和錯誤計算令其可靠性留下裂縫。
對於任何想了解營養科學最新知識的人士來說，這都不足為奇。去年以為的真相在上周被揭穿了。雞蛋好，然後雞蛋不好，現在，又說雞蛋好。即使在臨床實驗中，也很難找到有關食物如何影響我們身體的絕對真相，這使公眾想知道該吃什麼以及要相信什麼存疑。
因此，隨著加拿大衛生部以31種語言對食品指南及其出版物進行宣傳，越來越多專家對該指南的繁瑣建議卻不敢苟同。
減少飽和脂肪並用不飽和脂肪替代「並非基於證據」
最近的批評來自16位營養學家，包括拉瓦爾大學 (Laval University) 營養學主席加拿大的Benoît Lamarche。他們的論文於7月發表，是對世界衛生組織2018年建議的譴責，加拿大衛生部在其指南中對此予以回應–減少飽和脂肪並用不飽和脂肪替代，「並非基於證據」。批評指該指南沒有考慮到不同食物具有不同種類的飽和脂肪，這些飽和脂肪對身體有不同的影響。
該報告還說，減少飽和脂肪的建議導致加工的低脂產品爆盛，包括人造牛油和工業反式脂肪。報告說，繼續提出同樣的建議可能會違背指南，並削弱其對慢性疾病的影響。 「科學和政策上的失誤可能導致全球許多不必要的死亡，應該吸取教訓。」
《食品指南》是加拿大值得信賴的飲食忠告來源。它告知公共療養院和日托場所的菜單，以及小學如何教授營養。它使食品工業能夠使用其建議對產品提出要求。
提供有關吃什麼的建議一直是熱門話題。保守黨黨魁謝爾（Andrew Scheer）在7月的乳品遊說會上抨擊了新指南，稱其是出於意識形態動機，存在缺陷並充滿偏見。他說，如果今秋當選，他將對此進行檢討。包括自由黨衛生部長Ginette Petitpas Taylor在內的批評人士則指謝爾在「散播謊言」。
《星報》分析了加拿大衛生部在其技術文件中表示依賴的最佳證據。這些文件顯示，監管機構有關脂肪的最佳證據來自以下兩種研究：一組狹隘地集中關注飽和脂肪和不飽和脂肪如何影響某些「生物標誌物」，例如醫生正在尋找血液膽固醇這種標誌物來預測疾病。德薩斯州對46個家庭的研究(下圖) 就是一例。其他被《星報》採訪過的科學家們認為最重要的一種，是檢視減少飽和脂肪是否可以減少心臟病發、中風和死亡的發生。
英國研究員ZoëHarcombe和其他科學家說，這些「臨牀終點」(clinical endpoints) 對飲食健康至關重要。
他說，聖米高醫院李嘉誠知識研究所(St. Michael’s Hospital’s Li Ka Shing Knowledge Institute) 的醫生兼科學家Nav Persaud表示，過分重視狹隘的「生物標誌物」研究存在危險，因為發現可能是「虛假的」，並導致錯誤的公共衛生建議。受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U.S. Food and Drug Administration）委託進行的2010年一份報告，建議監管機構在使用此類生物標誌物研究時應審慎行事，因為他們的發現並不總是可以替代臨牀終點。報告發現，例如膽固醇水平並不總是能預測心血管疾病的結果。
但《星報》發現，對臨牀終點的研究已經過時，存在缺陷，而且絕大多數是生病、殘疾或住院的吸煙男性進行。參加了這些試驗的少數女性，要麽是絕經後，要麽是被研究人員稱為「精神病醫院」的住院者，其中一些患者都在服藥。
這些研究大多數都報稱降低了膽固醇，但除了一個外，其餘都沒有證據表明，通過減少，減少或替換改良飽和脂肪會降低死亡率。其中一些研究更表明，改良脂肪的飲食甚至可能有害：食用人造牛油，每日服用玉米油或魚油補充劑的男性較早死亡、心臟病發或死亡和患病的風險更高，一項研究的研究員推測他們的飲食是「有毒的」，另一項研究的研究員警告他們的飲食或是「可能有害的」。一項表明男性死亡率降低的研究被許多科學家輕視，因它的作者沒有採取確保結果沒有偏斜的必要步驟–從錯誤到運氣不佳的任何情況都可以使試驗偏離軌道並扭曲其結果。它還沒有考慮到很多參與者服用了精神藥物。
非牟利加拿大治療營養臨床醫生（CCTN）的聯合創始人病理學家Barbra Allen Bradshaw (上圖) 說：「我們對3,600萬加拿大人有所虧欠，千萬不要建議我們不確定是否會改善健康狀況的忠告。CCTN是一個關注政府對飽和脂肪的建議並非基於可靠證據的醫生和衛生專業人員組織。
阿齊茲（Aziz）告訴《星報》，有充分證據支持指南的建議。儘管監管機構同意「沒有任何一種生物標誌物可以替代臨牀終點，」阿齊茲說，例如加拿大衛生部對研究膽固醇的較窄研究的依賴是建立公眾飲食建議一種可接受的方法。他說，他的辦公室將同樣策略應用於其研究的所有營養素，包括鹽和糖。他說，監管機構正在採取現有的最佳研究，不提供建議的替代方案「是不可接受的」。
監管者補充，它將「正式評估證據檢討過程」，包括尋求外來專家的反饋，但未提供細節。
大理石花紋肉和奶酪中飽和脂肪對心臟有害假設
早在70年前，明尼蘇達大學一名生理學家就被認為是大理石花紋肉和奶酪中飽和脂肪對心臟有害的假設的提出者，該生理學家被稱為地中海飲食的促進者。基斯 (Ancel Keys，下圖) 研究了與食品有關的各種主題，包括膽固醇和冠心病。
基斯的前同事David Jacobs與明尼蘇達大學公共衛生學院的Mayo教授稱，在1950年代訪問歐洲期間，基斯注意到吃水果和橄欖油「少量飲食」的男人，比吃「糖、鹽、脂肪、奶油等」豐富飲食的男人的心臟更健康。Jacobs說，這些發現促使基斯做出有根據的猜測：飽和脂肪會導致心髒病。
在接下來的十年中，他在七個國家（美國、意大利、芬蘭、希臘、荷蘭、日本和南斯拉夫）的男性中，研究了他的「飲食心臟假設」，發現飽和脂肪與心臟病的死亡之間存在關聯，但基斯指出，這並不能成為一個造成另一個因果的證明。
根據基斯是成員的美國心臟協會委員會的一份報告，只有通過嚴格控制的實驗，即在全美至少100,000名健康男性中檢查那些「臨牀終點」（包括心臟病、中風、心絞痛），為期五年，才可確立這一證據。
這項大研究從未發生過。
取而代之的是對2,302名男性進行了規模更小的「可行性」研究，以查看科學家們是否甚至可以進行更大的試驗。 根據1968年科學雜誌《循環》發表的一份報告，結果尚無定論，並且該研究存在「幾個問題」。當時的其他研究也存在問題。
今天脂肪建議建基舊研究 花費過鉅惟靠較窄研究
當北美人們心理堅信牛油、奶酪和牛排的鹹、肥膩的邊緣可能會殺死我們時，少數美國科學家和政治家卻將心臟病的流行歸咎於脂肪（特別是飽和脂肪）。
加拿大衛生與福利部當時的一份報告說，加拿大半數死亡是由動脈硬化引起的。 1976年的這份報告提出了這樣的論據，即食用降低膽固醇的飲食將降低患心臟病的風險。
這就是為什麼今天的脂肪建議部分取決於那些舊研究的一個原因。另一原因是，進行一項新研究很複雜，尤其是要研究足夠大而多樣化的族群中的重要臨牀終點，並在足夠長的時間內進行，以得出廣泛的結論。科學家告訴《星報》，這項研究可能要花費3億加元。
為了填補不完整的圖片，包括加拿大衛生部在內的科學家和政策制定者都依賴較窄的生物標誌物研究。
加國衛生部稱拒與業界會面 倚靠系統評價
加拿大衛生部表示，在製定《 2019年食品指南》時，它拒絕與業界會面，沒有與前兩年付費的專家進行磋商，並從其審查中排除了行業委託的報告。
加拿大衛生部關於脂肪的建議所依賴的兩項系統評價 (System Review) 與行業密切相關。
受行業委託並提交給加拿大衛生部，監管機構在編製《食品指南》時諮詢了這些評價的證據。加拿大衛生部拒絕向《星報》透露這些請願者的身份或他們提供的數據，並表示拒絕披露是為確保將來「不會令行業提交信息卻步」。
據《星報》獲悉，其中一項評論是由現已解散的加拿大植物油生產商（VOIC）委託和提交的。代表VOIC於2009年將其評價提交給監管機構的圭爾夫大學 (University of Guleph) 營養學華裔教授David Ma (下圖)，稱該貿易組織曾希望聲稱其低飽和脂肪植物油可降低膽固醇。
馬教授說，對於研究人員和科學家來說，與各種利益相關者合作以增進對重要公共議題的理解至關重要。他仔細研究了文獻，發現某些類型的不飽和脂肪在代替飲食中的飽和脂肪時會降低血液膽固醇。
他說，儘管人們越來越認識到食物是複雜的，並且不宜將公共飲食建議建立在狹隘地考察單個相互作用的研究基礎上，「這仍是目前最好的科學。」他說，「我們有責任用它來指導公眾。」
加拿大衛生部的阿齊茲（Aziz）建議加拿大人避免食用這些食物，但重申該食物指南還根據現有最佳科學提供了其他建議。
他說： 「歸根結底，我們政府無法等待完美，完美的答案。 我們必須願意使用可用的最佳證據。」
同時，證據還在繼續發展。 本月較早時，營養研究媒體剛剛發布了一項研究，該研究發表在《英國醫學雜誌》上。 研究發現，與吃肉的人相比，vegan和vegetarian素食者患心臟病的風險較低，但中風的風險較高。 作者推測這可能是因為膽固醇降低所致。
(文/圖：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