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濃專欄】再生緣

恩愛夫妻或患難戀人,每有來生再相愛的約定。

唐人陳鴻的《長恨歌傳》有一段敘述:

秋七月,牽牛織女相見之夕,秦人風俗,是夜張錦繡,陳飲食,樹瓜華,焚香於庭,號為乞巧。宮掖間尤尚之。時夜殆半,休侍衛於東西廂,獨侍上。上憑肩而立,因仰天感牛女事,密相誓心,願世世為夫婦。言畢,執手各嗚咽。此獨君王知之耳。」因自悲曰:「由此一念,義不復居此。復墮下界,且結後緣。或為天,或為人,決再相見,好合如舊。」因言:「太上皇亦不久人間,幸惟自安,無自苦耳。」使者還奏太上皇,皇心嗟悼久之。

貴妃與明皇曾於七夕密誓:願世世為夫婦。誓畢執手嗚咽,為何嗚咽?是愛的感動,也是明知不可能的傷感。

但她身處仙山後,仍有且結後緣,決再相見,好合如舊的盼望。

元稹妻喪,作《遣悲懷》三首,其三有「他生緣會更難期」之句。他不是一個愛作夢的人。

傳說中人死後要經過一道又叫忘川的奈河,河上有橋,橋畔有「海關人員」孟婆駐守,亡魂過橋先要喝一碗孟婆茶,喝後前事盡忘。因此任你作過怎樣的誓言,到時要相認是一個難題。

於是有情人想起了Password,大家約定一個,到時就可打開記憶之門。下篇再談。

【高慧然專欄】打敗偶像是甚麼感覺?

打敗自己的偶像是甚麼感覺?那要問文錫了。

不久前剛結束的邁阿密網球男子單打決賽中,祖高域連輸兩盤,與他職業生涯中的第一百個冠軍失諸交臂。擊敗他的,是年紀幾乎只有他一半的捷克新星文錫。

這場比賽打得異常辛苦,因為下雨,比賽延遲了五個小時,對接近三十八歲「高齡」的祖高域來說,體力透支很大。邁阿密酷熱的天氣也有一定的影響,祖高域在比賽中,甚至一度被自己滴濕地下的汗水滑倒,整個人俯伏在地面。事實上,兩盤比賽均在六比六平之後,靠Tie Break搶七分決勝負,祖高域也算不上真正的輸。

比賽結束後,最感人的畫面出現了:兩個選手緊緊擁抱,網球場上最強的對手,往往也是最好的朋友,因為彼此之間互相明白,他們像了解自己一樣了解對手,知道大家為達到目標付出了甚麼。互相尊重,互相欣賞,這就是真正的體育精神。

同樣來自東歐小國,文錫自小就視祖高域為偶像,他多次在訪問中提及,因為祖高域,他才開始打網球。因為祖高域,他才走到今天。在自己的職業生涯中,第一次獲得巡迴賽冠軍,擊敗的對手是自己的偶像,文錫坦言是人生中最美妙的一日。並盛讚祖高域的偉大。祖高域在領獎致詞時不否認有點傷心,但大方表示文錫打得比較好,「祝賀文錫和他的家人,他打得十分出色,之後一定陸續有來。」一路走來,曾經年少躁底的祖高域,也已經成長為大師級運動員了。

運動場上見證人性最美好的一面,這比比賽本身更精彩。

【阿濃專欄】我看2025香港DSE中國語文科寫作題(下)

第二題是《為不完美添色彩》,題目已經舉了三個例,並且寫出了主旨:世事無完美,能為事物或心境增添新的色彩,則事事皆美。

文章只能依循這個方向去說一個或多個故事。

我試舉幾個:

一個很有潛質的運動員,本來很有機會參加奧運,不幸在一次練習中嚴重受傷,使他情緒大受打擊。萬念俱灰,自暴自棄。幸而他的女友一直不離不棄,鼓勵他克服困難,繼續鍛煉,終於成為殘奧選手,奪得獎牌。

一個家庭有三個孩子,最小的一個有輕度弱智,成為家庭的遺憾。兩個姐姐讀書的成績都很好,考進了有名的大學,先後嫁人出國,有自己的家庭,每年最多回來兩次。最小的兒子,讀到中三就轉讀工業學院,成為水喉匠。他沒有結婚,一直跟父母同住。父母年紀漸老,身體漸差,好在有小兒子悉心照顧,一家人生活得親密快活。

一個精神有少許問題,一隻腳有點瘸的中年阿伯,名字叫曾灶財,他有個癖好叫塗鴉。每天拿著黑油到處寫,牆壁、天橋底、電箱、石柱都是他書寫的地方。他曾因此被控告,也被人罵。後來一位藝評家肯定了他的書藝,漸漸有人購買他的作品做商業用途(包括時裝),他的作品在藝術品拍賣中也有價。塗鴉中他自稱九龍皇帝,雖已逝世,「九龍皇帝曾灶財」的名氣仍大。

至於第三題,應是議論文,是「量力而為」和「踏出舒適圈」兩種生活態度的對決,當然以後者的積極向上求突破更能投出題者和評卷員的認可,但大家的立論定必大同小異,要取高分就要看文字的功力,和舉例是否有吸引力來定奪了。

【高慧然專欄】霸凌何其多

TikTok出了一款「胖胖濾鏡」,幾乎一上架就下架,原因是得罪了很多網民,濾鏡被質疑是對肥人的「身體霸凌」。

「胖胖濾鏡」的功能跟其他改變外貌的濾鏡一樣,讓人在使用前和使用後判若兩人,或變靚,或變醜,或變老,或變成皮膚吹彈欲破的嫩男嫩女,甚至變成動物或外星人……

「胖胖濾鏡」則是讓人瞬間變胖。一些體形瘦弱,甚至從來未曾胖過的人,使用「胖胖濾鏡」,看到自己「肥胖後」的形象,覺得有趣,興奮地在網絡分享濾鏡使用前、使用後的對比照。這些對比照激怒了很多人,他們認為,這是對肥人的公開羞辱,甚至是對肥人的「身體霸凌」。

有人質問:「這不就是把胖拿來開玩笑?」是的,這的確是把肥胖拿來開玩笑,正如有些Apps,把瘦小拿來開玩笑,把醜樣拿來開玩笑,把瘦弱、衰老這種人類無法控制的生理現象拿來開玩笑……

問題是,一個年輕人,如果用濾鏡把自己「變老」,並自嘲自己變老變醜的模樣,不會有任何老人覺得是一種羞辱。

又或者,一個肥人用濾鏡把自己「變瘦」,再自嘲自己變瘦的樣子很醜,同樣不會有人把這視作「身體霸凌」。

為甚麼偏偏只有「胖胖濾鏡」,把瘦人變作肥人,就觸動了某些人的敏感神經,而且,這些人的人數還不在少數?

平權者認為所有的身體都一律平等地美麗,不論高矮肥瘦,但現實生活中,把肥人變瘦的濾鏡無罪,把瘦人變肥的濾鏡卻不能在網絡生存。

這個現象很有趣,值得社會學家深入研究。

【阿濃專欄】我看2025香港DSE中國語文科寫作題(上)

題目共三題,擇其一。

(1)試以「藏在泥土中的寶物」為題,寫作文章一篇。

(2)在白布鞋的污跡上繪畫花朵,活化破舊建築為時尚藝術館,在緊湊的旅程上遇上暴風雨可享受片刻悠閒。世事無完美,能為事物或心境增添新的色彩,則事事皆美。

試以「為不完美添色彩」為題,寫作文章一篇。

(3)有容:「行事要量力而為,否則沒有好結果。」

修端:「要踏出舒適圈,才可以突破能力的界限。」

試寫作文章一篇,談談你對以上觀點的看法。

 

一定有不少人請Ai試作,不知會出現多少樣本。我無意跟Ai比賽,畢竟會吃力不討好,而且是幼稚的表現。

我只想談談看到題目後的想法。

《藏在泥土中的寶物》,如實寫可以談談新聞中常提及的稀土,但這需要科學知識和對時事的認知,我想很少同學能應付。曾經參觀過兵馬俑的同學可以寫一篇記敘文,在「寶物」如何是寶這一點上要有所論述。傳聞中的稀世奇珍王羲之書寫的《蘭亭序》隨唐太宗殉葬,如果夠想像力不妨寫一篇出土的新聞報道。又或寫一個時間囊出土的故事,其中有物件,對某人來說是寶物,應該很動人。

善於寫故事的人不妨寫一對青梅竹馬的朋友,少年時曾在一棵樹下埋藏了他們友誼的紀念品和各自的願望,約定10年後的某年某月某日,把它掘出來。那日子終於到了,他們找到了那棵長大了很多的樹,也掘出了那裝載了物件的盒子,他們一同讀出了當年的願望,比對當前的處境,會是一個怎樣的反應?應該有很多很多的可能。

【高慧然專欄】大聲不代表無禮貌

去飲茶,隔籬枱坐着四個目測四十歲出頭的香港女性,不到一個小時的午餐時間,我已經大致了解她們跟丈夫的關係、她們丈夫的職業、她們移民到加拿大的時間、她們住的房子的價格……不是我八卦,是她們逼我聽她們的私事。

加拿大酒樓的環境不算差,枱與枱之間的間隔遠比香港的食肆大,顧客目測大約有一半為亞洲面孔,但都安安靜靜,只有兩枱香港客聊天似吵架。另一張枱跟我們相距頗遠,音量卻也不弱。

我很多年前就發現香港人的音量特別高,我的耳朵當然不能測分貝,但是,我在任何國家任何公眾場合,絕大多數時候,如果聽到有人像吵架似地說話,那八九不離十是香港人在說廣東話。

這幾乎像謎一樣,多年來我一直百思不解,明明香港地小人多,明明在香港,人與人之間的物理距離非常近,明明很多人從小就在幾百呎家居中長大,成員之間彼此能聽到呼吸聲。又不是住在空曠的農場,跟三百米外的人打招呼需要用吃奶的力量去發聲。香港人說話的聲音應該比其他地方的人小才對。

陶才子分析是源於走難基因,父母在兵荒馬亂中呼兒喚女,從此習慣了大聲說話。也有人認為,香港人自小在車多人多的地方長大,外出跟人摩肩接踵,不提高音量,自己都聽不到自己的聲音,故此說話音量比任何國家的人都高。還有人分析是受潮流文化影響,部分人喜歡強調「大聲不代表無禮貌」,所以,從來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公眾地方製造噪音是一種擾人行為。

【阿濃專欄】Deepseek寫詩

詩人胡燕青譯Deepseek為「深尋」,獲得它的讚美。胡燕青又要求它寫一首不押韻的反戰新詩,題目是《彈殼與蒲公英》,須有畫面和好意象。深尋回答:

《彈殼與蒲公英》

鋼盔凹陷處,

積著昨夜的月光。

有人用刺刀尖端,

挑起一抹未成熟的朝陽。

戰壕邊緣,

蒲公英忽然學會飄散,

比降落傘更輕,

比遺言更慢。

當砲彈的餘音沉入地層,

它們在鐵鏽上著陸,

用柔軟的根鬚,

測量鋼鐵的體溫。

(後來整片原野都白了,像一封沒寫完的停戰協議)

(完)

胡燕青的評分是:

詩人們,要俾心機呀。我會評此作品A+。

 

臉書朋友寶儀隨即要求深尋再用同題寫一首押韻的,深尋回答:

《彈殼與蒲公英》

鋼鐵在土壤裡發芽,

長成歪斜的十字架。

鴿子飛過時,

砲管正開出絳紅的花。

孩子們數著彈殼,

像數著早落的乳牙。

蒲公英突然散開——

整個天空在找自己的家。

 

我覺得押韻這首意象更豐富,寫得更巧妙含蓄。

我不禁說:「90%的詩人可以休矣!」

要知道它還有比七步成詩更快的速度。

一位Jeffrey的臉友回應說:99.9%。

我又覺得誇張了些。

詩人陳德錦鋪文說:

敬告詩友:唔好再以AI找詩學詩示範詩……好邪門啊!會入詩魔詩鬼詩幻之窟!

這樣的警告其實是對AI作詩能力的抬舉,它擁有的超能力已非我們所能匹敵。詩魔洛夫,詩鬼李賀的水平,已經被追及。

這件AI寫新詩的故事,有機會成為詩壇的掌故。

【高慧然專欄】當AI取代人類

加拿大的餐廳侍應越來越少,點餐用QR Code,送餐稍「原始」,絕大多數餐廳仍由侍應送上,部分改由機械人送餐。送錯食物,或有特殊要求,想找侍應溝通,變得日漸困難。

超巿的自助收銀機越來越多,若有辦法令超巿失竊現象大量減少,相信自助收銀終將取代人手收銀。

當電腦運用範圍越來越廣泛,被電腦搶走工作機會的,豈止是低技術工種?醫生、麻醉師、翻譯、精算師、機師……等專業人士一樣有被取代的危機,甚至因為他們收費高昂,被取代的風險更高。

十多年前,語言天才還令人羨慕妒嫉恨,現在?很多人連二十六個英文字母都不認識,拿着一部手機就敢在世界各地獨自遊走。日後翻譯軟件更精準,還有多少人願意花時間苦學外語?一個耳塞就勝十年苦讀。其他領域的知識獲取亦然。當然這些知識都不屬於使用者,但不妨礙他們有需要時隨時取用。

AI能取代醫生嗎?可能性頗大。AI分析各類病徵,再作數據整合,比人類更精準。用AI取代外科醫生也不是全無裨益,至少AI不會有情緒波動,不受體力及年齡限制,而且從第一天開始工作就擁有了「經驗」。

問題是,如果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交給AI做,那麼人類還有出路嗎?

 早在2016年宮崎駿和AI工程師對話,就直言對AI畫畫技術感到厭惡,認為是對人性的侮辱。當他得知工程師想設計像人類一樣繪畫的機器時,說:「我感到我們走到了時代的盡頭。我們人類已經失去對自己的信念。」

【高慧然專欄】豬紅、豬皮、豬大腸

我是內臟及「雜碎」食物愛好者,但凡鴨頭、鴨頸、鴨腸、鴨血、豬紅、豬皮、牛雜之類,統統是我的至愛。

住在香港的時候,懶得下廚,外出購買下酒菜,最常買的是滷水鵝頸、鵝翼、鵝腸,一般人鍾情的滷水鵝片,對我來說毫無吸引力。吃車仔麵,最喜歡點的配菜一定包括豬紅、豬皮、豬大腸。

豬皮可以入饌,並且成為廣受歡迎的平民美食,令很多加拿大人不能置信,這是不容易跨越的文化差異的鴻溝。

最近這兩年,可能移民加拿大的華人越來越多,超巿竟然開始賣豬皮,從做成零食、跟薯片排放在一起的油炸豬皮,到乾貨豬皮,再到冰鮮冷櫃中的急凍豬皮,應有盡有。最誇張的是生肉櫃位中,還出現了生的豬皮,就是去除了豬毛的豬皮,這個好像在香港也無法買到,至少我從未在街巿肉檔見過。

台灣滷味中,其中一款滷食就是捲成一圈圈的豬皮,口感煙韌。台灣人還喜歡把豬皮切得細碎,在做台式滷肉時放進鍋,跟五花肉丁及絞肉一起燜煮,令滷肉汁更醇厚。

上海人用生豬皮做豬皮凍,用鹽調味的話,做出來的皮凍晶瑩透明,用生抽調味的皮凍,則味道更香濃,兩款都是色相極佳的送酒小食。只是做這道菜工夫實在太繁瑣,主要是豬皮的處理太麻煩,要把殘留的脂肪和毛去得一乾二淨。

我比較喜歡油炸後再過水的豬皮,最常用它來打邊爐。冬天的時候,如果買到沉甸甸多汁清甜的蘿蔔,則喜歡用它來煮一大鍋港式街頭小食:咖喱豬皮蘿蔔魚蛋。

【高慧然專欄】矜貴的手袋

閱網上新聞,從菲律賓馬尼拉飛往香港的航班上,一名女乘客在飛機起飛時,無論如何不肯聽從航空公司職員指示,把手袋放到座椅下,擾攘良久,令飛機延遲起飛。

類似新聞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不知道為甚麼,總有人把手袋珍而重之抱在懷中,不捨得放到腳下。如果是緊張手袋中的重要物件,如護照、手機、信用卡、現金,可以把它們放在隨身的證件袋或衣服口袋中。遇緊急事件,立刻起身離開座位。

有些人緊張的確實是手袋本身,可能那個名牌袋是來自情人的禮物,也可能是節衣縮食買來獎勵自己的……但手袋既然是日用品,總有用髒用壞的時候。若把它當作珍藏品,就只能長期供放在家中。

每個人都有自己特別喜歡的東西,但人為物困,不能真正享受擁有物品的快樂,不能放手使用它,用得戰戰兢兢,還不如不曾擁有。

我從來沒有名牌手袋情意結,外出旅遊最喜歡用背囊,貪其容量大、輕便、易清潔,而且可以解放兩隻手,令活動更自如。我的背囊雖然便宜,但很耐用,每一個都陪伴我很多年。

我真正的心愛之物則與個人喜好有關,比如瑜伽墊、網球拍、跑鞋。它們同時是我運動時的重要工具或夥伴,我愛惜它們,卻又不得不使用它們,每次見到這些物件有磨蝕或刮痕都會心疼,但所有這些痕跡都讓我想起運動歲月中經歷的種種。

物件之所以矜貴,不在於它們的價格,而在於使用者在使用它們的過程中創造的回憶。而且物盡其用,讓其發揮作用才是真的惜物。

【高慧然專欄】你煮的皮膚好好味

男朋友是祖父母湊大的孩子。一般情況下,被祖父母湊大的土生仔通常會說流利的廣東話,我男友是個例外。他祖父是混血兒,所以祖孫之間用英文溝通。

我在教他講廣東話,現在我們可以進行簡單的日常溝通,只是他的表達方式有些「另類」,有時候說出來的話一般人聽不懂。比如我們中午飲完茶,離開餐廳時,他跟我說:「今晚我想食好少少……」不要誤會,我沒有虐待他的腸胃,不讓他「食好少少」的晚餐。他真正的意思是午餐吃太多了,晚餐只需要「食好少好少」。

昨晚他想打邊爐,我們一起去超巿選購食材。我問他,除了肉類和海鮮外,還想吃甚麼。他想也不想就飛快地回答:「我想食皮膚!」

我連忙用力握緊他的手臂,示意他收聲。亞洲超巿內,會聽廣東話的顧客比比皆是,我可不想他們受到驚嚇。

我問他想吃甚麼皮膚。原來幾個月前,我用高麗菜代替大白菜,煮了一大鍋台灣白菜滷,這道菜的靈魂食材是豬皮。從未吃過豬皮的男友無比驚艷。我告訴他,豬皮的吃法很多,下次我們試試用它來打邊爐。他念念不忘,給了我驚恐的回響。

我告訴他,用中文講皮膚,通常會加前綴,比如「豬皮」、「牛皮」、「鯊魚皮」……不加前綴的話,則是特定的「皮膚」。

「是哪一種?」男友問。我告訴他是Human Skin。他嚇得趕緊捂上了嘴。不過幾個小時候他就忘記了。

晚上我們在家打邊爐,男友一邊吃着豬皮,一邊真誠地讚美我:「你煮的皮膚好好味啊!」

【阿濃專欄】不算命

常在名人佚事中讀到,他們曾獲某有名術數師命盤推算,結果奇驗。

在我的師友中也有人有這樣的奇能異術,但我從沒有向他們求教。

讀明代《湧幢小品》作者朱國禎《偶有所得》其中一篇,正如我所想。

一位姓程的術數師帶了朋友的推介信來看他,他說:「不談,且吃飯去。」術數師感到愣然。

他講出不算命的原因:

一、得佳兆未必佳,得凶兆未必凶。

二、本佳而得凶兆,白白愁多了幾天。

三、本凶而得佳兆,結果所得是失望,不快更甚。

更糟的是那預言時間長及終身,如果不吉,擔心不止一年半載,陰影可一生跟隨。像推算說命終於60,到50多時就已經意志消沉,無心戀戰。那怕你本來不信命運,心裡也會多一條刺。因為術數師總會講述若干戰績:

某人由完全不信到佩服得五體投地。某人認為絕無可能,結果卻一一應驗。

類似的故事由童年至今,我們不知聽過多少。電視劇中也經常出現凶兆,預示婚姻破裂,身患絕症。而解簽先生個個是鐵嘴。

既然我們不相信這些,最好的做法是不參與。不求簽,不算命,不測字,不睇相,不睇掌,不看星座。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這是我的做人態度。

 

【張無忌專欄】攻破中文第一關

「親戚朋友」,可以寫成「親朋戚友」,意思完全相同,都是形容「四種人」;有血緣網係的是「親」,無血緣關係是「戚」;時下的年青人,常錯說為「親朋好友」,這就不對了,因為「好友」亦即是「友」,四種人就少了一種,欠缺了「戚」。

「朋友」是兩種人,同志為朋,同道是友,有相同志向的是朋,有相同愛好的是友。如果大家的志向都是做醫生,那就是「朋輩」,彼此的愛好是音樂,那就是同道,同道就是「友」,若大家都信奉「呂祖」,彼此會互稱「道友」。

由於道友已演變成為吸毒者的通稱,因此而避諱改稱「同道中人」,例如「酒友、棋友、詩友……」,不一而足。

中文的禁忌實在太多,使年青人無所適從,久而久之,人他們便望而生畏,苦讀中文班多年仍無寸進,原因在此也。

無忌有個方法,可使年青人消除這種煩惱。中文的特色是「縮龍成寸」,把千言萬語濃縮成「幾個字」,我們只須徹底明白每一個字的意思,就能消除障礙,不會錯解「成語」了。

舉例說,「漁、樵、耕、讀」是四種人,他們是漁夫、樵夫、農夫、書生。

「公侯將相」是四種「官銜」,泛指「公爵、侯爵、將軍、丞相」,大家耳熟能詳的「沐浴」和「衣裳」,每個字的意思都不同,「沐」是洗頭,「浴」字是「洗身」,穿在上身的是「衣」,穿在下身的是「裳」。

無忌在年輕時,也誤以為「沐浴」是沖涼、「衣裳」是「衣服」,原來是有「上下」之分,至於書香世代,也只知是飽讀詩書,完全忽略了那個「香」字,原來是指「墨汁」的香氣,及至升上中學,才明白「紅袖添香」是形容妻子為丈夫磨墨寫字,並非妻子去廟宇拜神「添香油」。

【高慧然專欄】牛油果

已經忘記是多久前的事了,當時心血來潮,把幾顆牛油果核清洗乾淨,刮走果核表面的啡色「果衣」,每一個果核插上三枝牙籤,把果核「屁股」朝下浸在水中,等待果核發芽。

在網上看過很多人用這種方法種出牛油果樹,做法簡單,只需要果核、水、陽光、空氣,以及最重要的:耐心,即可。

結果,時間一天一天過去,我每天換水,檢查果核的「屁股」,沒有發現任何變化。

最初一兩個星期,我還有足夠的耐心。又過了一兩個星期,我仍然不太擔心。再過一兩個星期,我的耐心漸漸消失。終於有一天,我實在忍不住了,把其中一顆果核從水杯中拿出來,扔進了垃圾桶。

過了良久,我安頓了自己沮喪的情緒,看看插在水中的牛油果核,把它們的「同伴」從垃圾桶中找出來,重新插入水中。

又過了好些日子,其中三粒牛油果核中間露出清淺的分隔線,然後,分隔線變得越來越清晰。

我知道,我期待已久的畫面快將出現!

果然,昨天晚上我上床前,見到其中一粒果核的兩邊「屁股」完全開放了,中間露出了小小的一點點「芽」。

到了今天早上,那粒果核完全「開放」了,裏面的「芽」正在飛速成長。

 不知道為甚麼,望着那粒長了一小截的「芽」,我突然有股莫名的感動。沒錯我忘了等待牛油果核發芽用了多長時間,但是,跟等待一個生命「誕生」相比,所有這些等待都算不了甚麼,都是值得的。

這些等待,教會我一件事:相信。無論多麼沮喪,都不要放棄希望。

【阿濃專欄】不急

大約8年前,我還在編一份社團報,發表過讀者一首新

詩,當時已覺喜歡,偶然發現還在我的存檔中,覺得可以介

紹給更多的讀者。

 

不急   碧珈

願時光慢慢走,

讓臉上的皺褶淺點;

讓早生的華髮少點;

讓活潑仍在,

讓輕狂依然。

願你我慢慢走,

裝一籃清清淺淺的夢,

盛一世溫溫軟軟的情,

經得住斗轉星移的幻滅,

守得住滄海桑田的變遷。

所以,親愛的,

不急。

 

詩的大意是大家雖然已經不再年輕,有相逢恨晚的遺憾,但不要緊,毋須緊急,只要守得住這份情,片刻便是永恆。

詩的第一個特點是齊整。第一節的句子字數是6、7、7、5、5,第二節的句子是6、9、9、10、10,句子的結構也兩兩相同,有助於朗讀的節奏和詩句的記憶。

第二個特點是善用形象的對比,皺褶和華髮是老,活潑和輕狂是年輕,但可以共存。尤其輕狂是負面詞,卻有它美好的一面。能否共存,決定於心境。

第三個特點是以美好的的疊詞來形容,清清淺淺的夢,純淨飄渺;溫溫軟軟的情,暖和浪漫。

第四個特點是善用成語,成語很怕用得俗,但用斗轉星移形容時間的幻滅,滄海桑田形容世情的變遷,只覺典雅而恰切。

第五個特點是收結得好,一個「所以」,總結上文,一聲呼喚:「親愛的」,回頭銜接了題目:「不急!」

第六個特點,那份深深的愛蘊涵字裡行間,包括「願你我」「經得住」「守得住」,「不急」……堅定而確信。

古人因一詩留名不罕見,碧伽這首的命運會如何?就要看機緣了。

 

【高慧然專欄】甜酸梅子鴨

有了氣炸鍋之後,解鎖了很多想試但從未曾試過的食譜,比如甜酸梅子鴨。過去從未嘗試,主要是油炸的步驟讓我望而卻步。把整隻鴨子放入油鍋炸,需要多少油呀?用過的油丟掉了可惜,放着,卻也沒有甚麼用途。有了氣炸鍋就簡單多了,把鴨子放入氣炸鍋即可。

在把鴨子放入氣炸鍋之前,先把鴨子洗乾淨、抹乾水分。用一小匙老抽,塗勻整個鴨身,把鴨放進雪櫃,至少一個晚上,等牠晾乾。

鴨子上色及晾乾後,表面噴油,放入氣炸鍋,華氏320度氣炸五分鐘,把鴨子翻面,再以華氏350度氣炸五分鐘。這麼做的目的,不是要讓鴨肉變熟,只是代替把鴨子放入油鍋,表面油炸的過程。氣炸後的鴨子,皮下的油脂炸走了一大半,鴨皮變脆了。

這時,可以選擇把鴨肉切塊燜煮,或者把整隻氣炸後的鴨子入鍋燜煮。熱鍋熱油,放入薑片、紅葱頭、葱段煸出香味,放入鴨肉翻炒,或放入整隻鴨子,加入事先調好的調味料(兩至三匙生抽、一匙蠔油、兩匙料酒、一匙陳醋、三匙酸梅醬,攪拌均勻),少許冰糖,翻炒至鴨肉或全鴨表皮沾上調味,加水沒過鴨肉,大火煮滾後轉中小火,慢慢燜至鴨肉全熟,口感軟而不爛,即可熄火。酸梅鴨在鍋中燜煮時,整個廚房飄散着令人垂涎的香味,我覺得是我煮過最好吃的鴨肉。

兩種煮法我都試過,個人偏愛用鴨塊煮,一來容易入味、容易熟,而且趁熱上桌。全鴨的好處是切出來整齊,賣相更誘人,適合切鴨及擺盤技術出色的人。

【阿濃專欄】把悲傷留給自己

電視上看完一套宮廷劇,收場時一首歌的旋律很熟悉,記得曾為他感動,並且學會了唱,但那是四五年前的事了。在記憶中搜索一番,終於記起,是陳昇作詞、作曲並且演唱的《把悲傷留給自己》。

歌詞說她決定離開自己了,回去的路有些黑暗,他希望允許他陪她一程。

為甚麼她要離開他呢?他歸咎於自己不夠溫柔,不能分擔她的憂愁。又沒有勇氣拖她的手。

對於她的離去,他說他是理解的。他會把遺憾留在心中,「把我的悲傷留給自己,你的美麗讓你帶走。」

他要她放心,他雖然再沒有快樂起來的理由,但是他可以忍住悲傷,假裝生命中不曾出現過她。

看來假裝始終維持不下去,他「從此以後我在這裡,日夜等待你的消息。」

他只有一個卑微的要求,就是「無論你在天涯海角,是不是你會偶爾會想起我?」

只是「偶爾」,不敢奢求。

最後以近乎哀求的語氣問:「可不可以你也會想起我?」以重複三次的「可不可以?」作結。

整首歌對所愛沒有絲毫抱怨,說她的離開問題在歌者自己。他還要對方不必為自己擔心,雖然他把悲傷留給了自己,而且以後再不會快樂,但他是受得住的。他只有一個盼望,就是不論她去到何方,都會偶爾想起他。

聽歌時感覺心在痛,但這痛卻有療愈作用。

【高慧然專欄】夫妻本是同林鳥(下)

對加拿大人來說,每一個人都是獨立個體,每一個生命都一樣珍貴,讓一個人為另一個人犧牲,是不大容易理解的事。

那麼,生活在加拿大的東方人在相同際遇時,又會怎樣取捨呢?朋友的朋友講了這樣一個故事:

A和B都是中國移民,兩人青梅竹馬,感情深厚,年輕時一起移民加拿大。人到中年,妻子中風後癱瘓在床。丈夫為了能繼續工作,讓住在中國的兩個姐姐輪流來到加拿大,照顧病妻。他們的兩個孩子都還在上小學,各種護理費、照顧病人和孩子的費用,以及貼補兩個姐姐的費用相加,一年超過十幾萬加元。這一家人像是生活在永無盡頭的黑暗中,丈夫開始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出現問題。

最後,丈夫還是無奈地選擇了離婚。其中一個原因,是他的收入不低,離婚後,妻子反而可以申請較好的福利與資助去提高生存質素。而丈夫可以更安心地工作,為孩子提供好一點的成長環境。

聽完這個故事,所有的人都沉默了。慷慨激昂質問「把婚姻誓詞當兒戲,大難臨頭各自飛?」的人也閉上了嘴巴。這已經不是「一個人是否應該為另一個人犧牲」的問題了,這還牽涉到東方人的價值觀中最重要的一點:為了孩子。對絕大多數的東方人父母來說,為孩子犧牲是天經地義的事。

不論東方人西方人,不論價值觀如何,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在很多災難面前,人類顯得那麼無力,無力與自然抗衡,無力與命運抗衡。每個人能做的,只是盡己所能,無愧於心。

【阿濃專欄】網頁導致偏信

唐太宗問魏徵:「人主何為而明,何為而暗?」對曰:「兼聽則明,偏信則暗。」

且別說「人主」(國家領導人),我們普通百姓,對世事也想做個明白人,不想做糊塗蟲。因為對事物的認識和判斷,也會影響投資、定居、交友、求學、任職等多方面的決定。

可是勤於上網的朋友會發現,互聯網會辨識用者所好,當你對某些事物感興趣,它便會大量供應這方面的資訊。例如你曾查詢結婚的資料,婚紗、攝影、酒席、蜜月旅行的廣告和消息便會蜂擁而至。

我愛貓,不會錯過貓的短片和消息,於是我每天都會看到「得意」的貓貓短片。

網上的KOL越來越多,每天出現的總有20來個,他們立場各異,但大致分成黃藍兩大類,中間的為數較少。

由於陣營鬥爭愈演愈烈,每天都有新的爭持,KOL們各自施展本領,有以資料豐富勝,有以敢言稱,有人語不驚人死不休,有人粗口連篇博過癮。聽眾雖有多寡,但多數能維持一個基本盤,並且拉到廣告。

大多數的聽眾會揀「啱聽」的來聽,因為聽時感覺舒服,有同感,有共鳴,吾道不孤,網上知己。於是日積月累,由淺黃而中黃而深黃;由淺藍而中藍而深藍。失去了兼聽,變成頑固的偏信。

社會上大多數人如此,造成社會的分裂,力量的內耗,希望我們能夠善選網上意見來看,以質量決定去留,有雅量聽取異見,以結果判斷是非,做一個明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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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無忌專欄】大臣感冒不上朝

感冒沒有特效藥,要靠自己本身的「抗體」殺死病毒才能康復,如果打了防疫針,會產生更多抗體,休息兩天多喝水便龍精虎猛,所以醫生極力推薦打預防針。

「感冒」這個名堂很奇特,沒有說明是什麽病,因為感冒的種類實在多不勝數,又不停的推陳出新,所以只能通稱之為感冒,反而在古代,感冒二字卻能較為具體的表達出來。

千百年前,大臣染病不上朝,「感冒」是最佳的理由,因為當時的醫生都知道它的傳染力極強,患者若上朝,會連累文武百官都中招。

感冒的潛伏期有好幾天,未發作出來便似常人一個,並無什麽異樣,一旦病發,即全身乏力,舉步維艱。

所謂感冒,「感」即是染上了病毒,「冒」即是發作出來,中文的病名比洋文的Flu清楚和精準,中國古時的醫書,比當年洋人的醫術是優越得多,大家熟悉的《黃帝內經》與《靈樞》、《素問》,最使洋人佩服,在沒有「顯微鏡」的年代,華人竟能判斷出是極細微的「過濾性病毒」在作怪。

使人遺憾的是,古代的醫書散失不少,若是仍存於世,以現代科技去探索,很可能治癒甚多惡疾。

無忌有此感觸,乃因為近日結識了一位醫師,他窮畢生之力,四處找尋《黃帝內經》和《扁鵲醫書》,他遍尋不獲,反而在一次旅遊南韓之時,無意中找到一本《黃帝內經》的古本,他大喜若狂,豈料翻閱之下,發覺內中的文字,用上了很多韓國的「古文」,他估計是中華古本的文字殘缺不全,韓人用韓文推敲補上,希望能恢復原貌,他更希望,中華醫學界也共同努力,還原古本,造福世人。

【阿濃專欄】兵不厭詐

春秋時代的軍事家孫武,齊國人,著有《孫子兵法》十三篇,是世界最早的兵書。第一篇是《始計篇》,下面是其中一節:

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佚而勞之,親而離之。攻其無備,出其不意。此兵家之勝,不可先傳也。

大意是:用兵打仗是一種詭詐的行為。因此有能力裝做無能力,想使用裝做不會使用,想攻打近處扮做會打遠處,想攻打遠處扮做會打近處,用利益誘惑他,趁亂收拾他,充實軍備防他進犯,對方勢強避他鋒芒,對方暴躁就撩撥他的怒火使他失去理智,對方對他自己信心不足,就使他驕傲自大,對方慣了安逸就想法使他勞苦,對方親密團結就想法挑撥離間。趁他沒防備的時候攻打他,在他意想不到的時候進攻他。這是軍事家取勝之道,不可先泄漏出去。

不過孫子對戰爭的論述也有正道:

無恃其不來,恃吾有以待之;無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也。《九變篇》

壯大自己,做足防備,是防止侵略的最好策略。

百戰百勝,非善之善者也;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謀攻篇》

以和平的對策消弭侵略,是善中之善,強中之強。

【高慧然專欄】貓人狗人

世界上最受歡迎的寵物是狗和貓,所以,愛寵物的人大致分為狗派、貓派,他們自稱狗人、貓人。

喜歡狗的人,跟喜歡貓的人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前者非常強調狗的「忠誠」及服從性,後者則享受貓與人之間若即若離的距離,喜歡貓的率性。

跟狗相比,貓在性格上非常獨立,對主人的依賴沒那麼強。我家兩隻貓在貓界中屬於非常親人的「貓狗」或「狗貓」,但牠們始終是貓,牠們不會一天到晚在我身後打轉,即使我呆在家中,每天也至少有一半時間,我見不到貓蹤,牠們也不會發出任何聲音。家中到處是牠們的秘密藏身處,當一隻貓決定要躲起來不受打擾的話,基本上沒有人能找到牠。貓有享受「Me Time」的需求,那是牠們獨處的時光,我總在想,貓的智慧也許深不可測,牠們懂得跟自己的靈魂獨自相對,牠們有其他寵物所不需要的精神需求。

我喜歡貓的性格,牠們懂得獨處,也懂得跟人保持尊重的距離,並且非常安靜,除了晚餐時間催我開飯之外,幾乎很少發出叫聲。養貓越久,我越來越發現貓的性格像我,或者說我自己很像貓。喜歡安靜,喜歡獨處,跟再親密的人在一起時,也仍希望有屬於自己的時間。

有時候,我在家,甚麼也不做,只是坐在壁爐前發呆,家中寂靜無聲,兩隻貓不見蹤影。我會由衷驚嘆,貓真是神奇的存在,牠們是如此善解人意,牠們給了我尊重的距離,讓我享受「宅」與「廢」。「貓人」這種快樂與滿足,「狗人」通常不太明白。